看看英国富时100指数(ftse 100)，你可能会认为伦敦金融城(City of London)又一次站在了世界之巅。全球投资者在2022年经历了一段可怕的时光，但那些把钱藏在伦敦交易所的人幸免于难。以科技股为主的美国纳斯达克指数下跌了三分之一，成为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年份之一。与此同时，富时100指数(ftse 100)上月创下历史新高。尽管利率上升和大宗商品价格上涨重创了许多股票，但在一度冷门的伦敦证交所，银行、矿业公司和能源巨头却受到追捧。
甚至英国的主权债券市场也已经稳定下来。就在几个月前，时任财政大臣夸西•夸滕(Kwasi Kwarteng)的一份灾难性的预算，威胁着它将面临灾难。但在科瓦滕更有能力、更负责任的继任者杰里米•亨特(Jeremy Hunt)的领导下，重演似乎是不可能的。亨特准备在3月15日公布新的预算，政府本财政年度的借款将比11月预测的减少300亿英镑(360亿美元，或GDP的1.3%)。
然而，善意的新闻标题掩盖了英国资本市场的长期外流。21世纪见证了伦敦股市与世界其他地区相比的萎缩，从占全球股票价值的13%下降到仅4%。首次公开募股(ipo)，尽管在去年的市场崩溃中随处可见，但在伦敦几乎闻所未闻。在全球ipo中，只有不到1%的资金是在伦敦筹集的，低于2006年的18%。
与此同时，几乎每个月都有另一家富时100指数成分股公司或富时250指数成分股公司决定退出伦敦证交所。最近的例子包括Aveva、Avast、HomeServe、Micro Focus和Ultra Electronics。去年，总共有价值800亿英镑的股票从英国的公开市场上退市，取而代之的是私人所有或公司收购(见表1)。
大公司纷纷放弃在英国上市。全球最大的上市博彩公司Flutter希望其股东批准在纽约进行二次上市，部分原因是为了让该公司日后可以选择将主要上市地点迁至纽约。Arm是英国最成功的科技公司之一，2016年被私有化，但准备重新进入公开市场。其所有者的首席执行官将纳斯达克(nasdaq)而非伦敦证券交易所(London Stock Exchange)描述为“最合适”的场所。据报道，即使是在英国上市的最大的能源巨头壳牌公司也在考虑将其上市地点转移到美国。
这种下降的原因现在在很大程度上是自我强化的。由于英国未能吸引到令人兴奋的首次公开募股(ipo)，它的股票市场与落后者联系在一起，投资者给它的估值很低。这促使有前途的公司转向其他更杰出的交易所，在那里他们可以筹集更多的资金。与此同时，对于外国买家来说，留在伦敦的优质企业看起来是便宜而诱人的收购目标。因此，英国的交易所失去了更多的好公司，循环又开始了。
国内股市的一个主要买家逐渐消失，开启了这种恶性循环。今天价值1.5万亿英镑的固定收益养老金计划，已经从2008年将大约四分之一的资产投资于伦敦上市股票，到2022年将不到2%。监管激励措施和db计划日益到期的结合，促使他们远离股票的风险和增长潜力，转向安全的债券。结果，英国股市失去了部分自然资本基础，走上了下跌之路。
普华永道(PwC)咨询公司的拉吉•莫迪(Raj Mody)认为，令人担忧的类似动态现在可能正在英国主权债务市场上发挥作用。按市场价值计算，养老金和保险基金拥有27%的英国国债(见表2)。由于监管规定允许他们将英国国债产生的现金流与其未来负债相匹配，银行贷款计划特别强烈地鼓励他们持有英国国债。这消除了未来市场波动将它们推入赤字的风险。
普华永道(PwC)估计，在经历了数十年的资金不足之后，db计划现在总体上有足够的资产向保险公司支付债务。对于负责这些计划的雇主来说，这是有吸引力的:它可以让他们卸下所有剩余的风险，现在每年有400亿至500亿英镑的此类“买断”发生。然而，保险基金受制于与db计划不同的监管规定，不太倾向于增持金边债券，而更倾向于公司债券、租赁和基础设施等收益率较高的资产。投资风险更高的资产是一种福利。但这也为英国国债市场最大买家之一的长期缓慢退出埋下了铺垫。
更糟糕的是，一个更大的金边债券买家同时离开。通过连续几波量化宽松政策(即用新发行的货币大规模购买政府债券)，英国央行(Bank of England)积累了庞大的金边债券投资组合。现在，它也进入了退出模式。该银行于去年11月开始出售所持股份，目标是每年减持800亿英镑。其结果是，市场其余部分将被要求消化的金边债券发行量大幅增加。花旗银行估计，在即将到来的财政年度，英国政府需要从私人投资者(而不是央行)那里借到的净现金是过去8年总和的两倍。
随着英国主权债务如此重要的买家纷纷离开，还能卖给谁呢?外国投资者占据了市场其余的大部分份额。但随着去年秋天该国几近崩溃，他们越来越谨慎。无论如何，英国资产似乎不再是全球投资者投资组合的必备资产。一位美国对冲基金经理说，购买长期英国国债意味着购买长期英镑收益流，“我到底要拿英镑做什么呢?”
接下来的几十年，英国政府债券市场的需求可能会稳步下降，就像股市过去几年的情况一样。这两种衰退都有后果，但第二次衰退的影响可能更强烈。停滞不前的股市对伦敦金融城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是一个标志性的打击。如果海外上市将创新公司吸引到其他地方，它们就不太可能对英国未来的繁荣做出贡献。在公共服务已经不堪重负、对政府支出的需求只可能增长之际，对主权债务的需求不足，使得纳税人的借贷成本更高。与此同时，由于财政部发现发行长期债券变得更加困难，其短期利率变化的风险敞口将会上升。
当保守党后座议员敦促亨特在即将到来的预算中恢复他们的减税议程时，他们可能会更加关注英国日益脆弱的资本市场。他前任的错误鲜明地提醒人们，在财政上不负责任的政府领导下，投资者对英镑资产的兴趣是有严格限制的。英国人不需要另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