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美国。马修·德斯蒙德著。皇冠;304页;28美元。艾伦巷;£25
作为历史上最富有的国家，贫困在美国仍然普遍存在。考虑到政府援助，在大流行前夕，每八个美国成年人中就有一个被列为穷人:这个比例比前几十年要小，但仍占人口的很大一部分。时不时就会有一场关于这个问题的辩论，从日常新闻和统计数据中切入，让人感到羞愧，甚至在极少数情况下，促使人们做出改变。
1962年，社会活动家迈克尔·哈林顿出版了《另一个美国》，这是一个关于看不见的穷人的exposé，根据他对政府收入数据的解读，这些穷人包括了多达一半的老年人。这本书被认为有助于激发林登·约翰逊总统几年后发起的全国“贫困战争”。在《法律的色彩》(The Colour of Law, 2017)一书中，理查德·罗斯坦(Richard Rothstein)记录了政府的偏见项目，这些项目拒绝向非裔美国人提供抵押贷款，并导致了城市种族隔离，这种隔离在今天仍然阻碍着机会。这本书普及了“红线”一词。
马修·戴斯蒙德(Matthew Desmond)关于美国住房不安全的研究《驱逐》(Evicted)出版于2016年，是另一本书，影响很大。该书的作者——普林斯顿大学的社会学家——获得了普利策奖，并成为近十年来最具影响力的社会科学著作之一。他的后续作品《美国的贫困》讲述了持续存在的贫困问题及其成因。尽管他以感人的笔触描述了贫困带来的心理创伤，但这本书缺乏前作所特有的人类学研究和深入分析。不过，从它自身的角度来看，它是有用的:它显示了一种忽视增量收益、将虔诚置于现实政策之上的方法的缺陷。
德斯蒙德认为，贫穷并不复杂，而是简单。他写道，在美国有这么多这样的事情，因为许多美国人喜欢这样。这个国家的公民有意无意地合谋剥削穷人。他们打压工会，享受以微薄工资生产的商品和服务，把同胞困在贫民窟，为了富裕阶层的利益而歪曲税法。作者说，对这种道德疾病的宽恕应该通过一个新的“贫困废除主义”项目来实现。
希望胜于经验
许多关于美国贫困问题的好书批评资本主义，并断断续续地进行道德说教。美国的儿童贫困率居高不下，这的确是一种道德沦丧。但在这本书中，道德的确定性和正义是争论的主要内容。
德斯蒙德先生极力贬低细微差别。“饥饿的人想要面包，”他指出。作为回应，“富人召集了一个专家小组。复杂是强者的避难所。”他的政策分析，当他开始的时候，是粗略的，有点矛盾，基本上不考虑其他的解释。他在一篇简短的文章中驳斥了“城市贫困是去工业化的结果”这一著名论点(主要是抱怨这个词的丑陋)。
戴斯蒙德先生宿命地认为，花在扶贫项目上的数万亿美元收效甚微。“这里没有真正的改善，”他写道，“只是一个长期的停滞。”他声称，提高低收入工人工资的计划——为食物和其他必需品提供资金——最终补贴了剥削性的公司和房东。事实上，他不喜欢的专家小组(包括哥伦比亚大学的专家小组)的分析表明，这种福利支出使数百万人摆脱了贫困(目前对一个四口之家的定义是每年生活费略低于3万美元)。被这样的安全网计划所覆盖的贫困儿童在以后的生活中也会有所收获。
尽管戴斯蒙德对扶贫支出提出了批评，但他的主要解决方案之一是大幅增加支出，确保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收入维持在贫困线以上。他估计，到2020年，这将在现有福利支出的基础上增加约1770亿美元(他没有具体说明这一成本是否会再次出现)。他谴责那些可能质疑这种努力的人:“我们怎么负担得起?多么罪恶的问题。这是一个多么自私、不诚实的问题啊，有人问得好像答案不是就在眼前一样。”可能出现的意想不到的后果，比如工作积极性下降的风险，也不值得认真讨论。
《驱逐》之所以引人入胜，部分原因是它借鉴了多年来对密尔沃基贫民窟的研究。《美国的贫困》并没有以同样的方式建立在案例研究的基础上(尽管一些早期的材料是回收的)。德斯蒙德仍然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他的散文干脆、优雅、挽歌。他解释道:“贫穷通常是物质匮乏加上慢性疼痛、抑郁和毒瘾。”“贫穷不是一条线。这是社会弊病的一个紧密结。”然而，在其他段落中，风格却很糟糕。他的结束语是:“我们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智胜。我们需要消除对它的仇恨”——并没有它看起来那么激动人心。
糟糕的过去
这本书最有力的地方在于它重新审视了租房问题，展示了那些别无选择只能住在糟糕的公寓里的人是如何被迫支付令人作呕的租金的，以及联邦政府为已经富裕的人提供住房补贴的令人震惊的方式。Desmond先生说的没错，美国的隔离制度伤害了穷人，使他们成为富裕的孤岛和集中贫困的深渊。但他更感兴趣的是自我鞭笞，而不是技术官僚式的解决方案。“也许超过一定的收入水平，我们都是种族隔离主义者，”他若有所思地说。
悲观使人丧失判断力。“美国现在提供的工资是工业化国家中最低的”，以及美国创造了一个“严重偏袒上层阶级的福利国家”，这两种说法充其量都是对数据的严重质疑。德斯蒙德先生对美国从20世纪40年代末到70年代末的辉煌时期的崇敬——他认为“事情并不总是这么糟糕”，因为在过去，工会正如鱼得水——这与哈林顿在他的书中描述的极度贫困不一致，这引发了约翰逊在全国范围内的“战争”。
德斯蒙德将自己描绘成反对“资本主义宣传”的战士，这种宣传将穷人讽刺为不值得拥有，并否认资本主义制度“本质上是工人试图得到尽可能多的东西，而所有者试图尽可能少地付出”。然而，思想和利益的较量不一定是零和博弈。许多工业化国家能够同时拥有充满活力的市场经济和较低的贫困率，是因为它们再分配得更多一些，也更聪明一些。
作者希望读者成为“消除贫困主义者”。例如，这意味着只能购买由工会工人生产的啤酒或糖果。这样的建议或许是有价值的，但它们不如扩大儿童税收抵免等技术官僚政策实际。2021年，该项目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试验，儿童贫困率下降了近一半(试验结束时，儿童贫困率再次上升)。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成功，但德斯蒙德先生并没有细想。
贫穷是一种祸害。羞耻感是一种宣传方式;揭露其中的痛苦是有益的。但如果美国人认识到过去取得的进步，未来的困难更有可能得到缓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