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的倒闭在很大程度上具有深刻的现代意义。银行的名字。以科技为重点的风险投资家为客户基础。由推特引发的恐慌。通过智能手机提现。不过，从问题的关键来看，这家银行的下跌是经典银行挤兑的最新再现。而中央银行介入支持金融体系的解决方案也是由来已久的。这个话题在经济学中屡见不鲜，以至于形容央行行动的抒情短语“最后贷款人”(lender of last resort)常常被删减为笨拙的首字母缩写“lolr”。
回顾历史，硅谷银行的案例既有典型的一面，也有独特的一面。美联储的行动有充足(尽管并不完善)的先例。然而，它们延续了一种令人担忧的趋势，即越来越广泛的干预，从而扭曲金融体系。这引发了一个问题:从长远来看，美联储追求稳定是否会损害经济?
《经济学人》的专栏如果忽视了通常被认为是第一个阐明lolr理论的人:19世纪本报的编辑沃尔特·白芝浩(Walter Bagehot)，那就太疏忽了。多年来，他的观点逐渐演变为央行应对恐慌的规则:以惩罚性利率，以优质抵押品快速、自由地放贷。正如前英国央行(Bank of England)行长保罗•塔克爵士(Sir Paul Tucker)所言，其中的逻辑是双重的。知道央行支持商业银行，储户就没有那么大的动机逃离。如果出现挤兑，干预有助于限制抛售。
几乎和白芝浩的作品一样古老的是对lolr的明显反对:道德风险。对央行干预的预知可能会引发不良行为。银行将持有流动性较低、收益率较低的资产，转而涌入风险较高的业务领域。如何在不播下新的危险的情况下防止恐慌，或许是金融监管机构面临的核心问题。
需要某种形式的金融支持的最明显证据来自于前几年。在1863年到1913年的半个世纪里，美国发生了8次银行业恐慌，每一次都对经济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作为回应，政府在1913年创建了联邦储备系统。但由于被分割为区域封地，它在应对大萧条时过于胆怯。只有在那次危机之后，美国才建立了一个真正的lolr框架。权力集中在美联储的中心，而联邦政府推出了存款保险。为了限制道德风险，其他工具如存款利率上限限制了银行。从那以后，这一直是lolr的普遍模板:当局既提供支持，又施加限制。获得正确的平衡是极其困难的。
在大萧条之后的几十年里，美联储似乎终结了银行挤兑。但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当通胀飙升、增长放缓时，金融体系面临压力。每一次，官员们都扩大了他们的策略。1970年，他们消灭了源自银行系统之外的麻烦。1974年，他们拍卖了一家倒闭的银行。1984年，他们为未投保的存款提供担保。1987年，他们在股市崩盘后向银行系统注入流动性。1998年，他们帮助一家对冲基金解散。即使每一集都不同，但基本原则是一致的。美联储愿意让一些多米诺骨牌倒下。但最终，它会阻止连锁反应。
这些不同的事件是美联储对2007-09年全球金融危机和2020年新冠疫情崩溃的极端主义回应的彩排。这两次都为陷入困境的银行创造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新信贷安排。它引导资金流向经济困境的角落。它接受了越来越多的证券作为抵押品，包括公司债券。它允许大公司倒闭——最重要的是雷曼兄弟。随着市场重新开始运转，美联储收回了大部分支持措施。
如此大规模的干预促使人们重新思考道德风险。上世纪70年代，人们担心的是监管过度。诸如存款利率上限之类的政策非但没有使金融体系更加安全，反而将活动推向了影子银行。监管机构逐渐放松了限制。但在金融危机之后，钟摆又回到了监管上。大银行现在必须持有更多资本，限制交易，并定期进行压力测试。美联储更大力度的支持伴随着更严格的限制。
在这种背景下，政府对硅谷银行的回应更像是墙上的另一个缺口，而不是一个激进的新设计。这不是第一次没有保险的储户在金融灾难中安然无恙。这也不是美联储第一次让几家银行倒闭，然后再推出一项可能拯救类似公司的信贷计划。
危险警告灯
然而，这堵墙上的每一个缺口也表明，美联储的扩张力度越来越大。在一个重要方面，美联储的援助远比以往的救援行动慷慨。在提供紧急信贷时，它通常在抵押品规则上很保守，使用市场价格对银行为换取现金而转让的证券进行估值。此外，它的目标是只向有偿付能力的公司提供贷款。然而，这一次，美联储接受了政府债券的面值，尽管它们的市场价值已经大幅下降。这是了不起的。如果它不得不扣押抵押品，那么按现值计算，它可能会蒙受损失。此外，该计划还可以为那些按市值计算已资不抵债的银行注入活力。
美联储无意将其最新的改革永久化。官员们希望，它将特别贷款的期限限制在一年以内，足以避免危机。如果他们如愿以偿，市场最终将恢复平静，投资者将耸耸肩，银行将在不需要美联储支持的情况下恢复正常业务。但如果他们不这样做，更多的银行倒闭，美联储将在其账面上持有水下资产，吸收原本属于市场的金融损失。最后贷款人有可能演变成第一个亏损者。
